冷吃橙

沃的冻感地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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渺远的静土


风雨都在长白山巅凝固了。冻雨从白海绵里挤压出来,在半空中飘摇,沉默的渗透进亿万万个空气的细胞里。从山坳里涨起了汹涌的潮
水,烟涛在静止的相机底片里微妙而缓慢的翻腾,无声地爬过火山岩的罅隙,渗透进稀薄的绒藓,攀上我的身体,悄悄地掩住了相机镜头,在我的镜片上长出了细碎的冰凌。

天地间云海漫灌,白茫茫混沌沌。此刻的世界回归鸿蒙之初,将这人间的事物,山川,色彩都包孕在一团浓雾样的灰白的子核里。我关上了相机,环顾四周。目之所及,游龙似的旅客的队伍横亘在整条北麓山脉缓慢移动着,冲上山顶的人们马上弥散开来,山巅的游龙又开始一下下的蠕动起来。奇怪的很,几千人驻足的山顶并不嘈杂唏哗。所有人都等待,等云开雾散,等看第一眼天池的惊艳。我屏住了呼吸。

老北风从我耳边呼啸而过,摩擦出一声悠远的怆然的呜咽。我听它倾诉,听它表白那一池深爱着的湖水,它那亘古宁静的爱人。它不甘心似的,在静默的湖面清浅的划出波纹,而这无情无欲的池水却那样冷酷地不愿泛起一丝丝涟漪啊!天池的水面已经凝了一层薄冰。那痴心的风儿不知疲地流连来去,它被困在了火山锥围堵的高墙里,跌跌撞撞的磕碰在崔嵬而粗糙的岩壁上。最终,它那可爱的恋人将要拥抱它了,这一股萧索的风儿褪去了凛冽,温柔地飞扑进那冰冷的怀抱。它消失了。
谁会记得,有一阵卑微的风儿殉情长白天水呢?

雨的针脚越来越密了。人说在长白山上一天可以感受四季的气候交替,果然不错。雨点是不可观的,当它穿越过渺远的距离以后到达地面时,就已经冻结成了霜花。像冰糖的糖渣簌簌的撒满了半山坡。云雾开始聚集了。远处像素拼图一般影影绰绰的山的轮廓清晰了起来。水一样的云从山坡上流下来,起先是一汩汩的云丝烟缕,蒸汽一样在水银制的湖面滑行;而后,从朝鲜国境处涌来了第一股洪潮,烟灰色的云仿佛在整片墨色的新宣上蘸润了一抹明朗的颜色。乌墨色的山影融化了,山阴里的几处植被的青绿运用点黛皴染的笔法,斑驳而灵动。接着,这云的洪水阵势愈大,它们倾泄而下,浩浩汤汤,泼墨般洇湿了一大片镜面似的天池湖水,陡然间又腾然而起,只见一群洁白的跃马踢踏着哒哒的蹄声奔跑起来,哒,哒,哒,哒,雨的声音渐小渐微,天亮了。阳光从云里刺了出来,湖面上的白马又重新幻化为一股白浪,扶摇而去,湮灭无踪。第一缕阳光割裂了天池灰蒙蒙的帛面,露出了里面蓝透了的,多情的湖水。晴好的天空之上仍然有着形状漂亮的云。而长白山的云彩是人间的神迹。斑斑点点,像是干涸的海的浪花,薄薄的一层海的白沫,渴死在了蓝色的沙滩上;密密麻麻,像是涂抹在钴蓝玻璃上稀薄的奶油,融化开了一圈圈破碎的奶泡的花纹;晶莹剔透,像是纹绣在天鹅绒似的天幕里的星子,淬了银水似的那么一点点炫目的光,含情脉脉的一眨一眨,不那么晃人的眼。你就静静任它云卷云舒。风一吹,这一点点灵眸的眼光就散了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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